男人有爱 难以说出口

走在商场里，我望一眼走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心不在焉的男人，突然心生忿恨：那个曾经青春年少的男子，什幺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大肚秃头、漫不经心的样子？当初那幺炽热的眼神为什幺如今也变得淡漠？

  是不是所有的婚姻都会这样——爱了，走到一起了，却又渐渐变淡了，或者互相嫌恶，不再爱了？

  那天，恰巧一帮久没见面的女同学聚会，我提前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要晚点回家。可是这饭才吃个一半，大家的电话便响个不停，一个个也不离座，压低了嗓门说话，无非是不用担心，一会回家之类的话。表面不耐烦的样子，傻瓜也能看出那暗藏的幸福。一个个粗头粗脸的都成黄脸婆了还会丢了不成？不过也难怪，长得再老再丑，爱人拿着当宝，那也是如花似玉，而唯独我是最寂寞的一个。经历一晚的煎熬回到家里，他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看电视，我终于爆发了，我问他为什幺不关心我？他沉默。我要他说爱我，他也不说。我恼羞成怒，扬手打烂了桌子上的水晶花瓶。

  第二天早上，我没起来做早饭，中午我借故同事请客也没回家，到了晚上他一直在书房上网，我去客厅沙发睡，而且什幺也不盖，不知道所有的女人是不是都这幺傻，喜欢用折磨自己来惩罚对方。

  接下来的日子，我故意找茬。每天的结果都差不多：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虽然战场看不见硝烟，彼此却已经是内伤斑斑。某一天，照例又是一番舌战，他被我噎得哑口无言。我哼着小调去上班了，不料乐极生悲，到了公司，被院外的一块大石头绊了一脚，顷刻间整个脚面都肿了起来，一会儿工夫竟然疼得我不能走路了，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决定给他打电话。

  他先是带我去了医院拍片子、拿药，又把我扶到出租车上，只是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下了车我可笑地蹦跶了两下，他扫了我一眼把我拽到了背上，一直爬了四层楼。到了家，他把我安顿到床上涂了药，就出去了。我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八成是做饭，不知为什幺，此刻，他的种种好处开始涌上心头。记得女儿一岁时，久患胃病的我在单位体检时因为被怀疑患了胃癌，等待结果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不住地哭。我没心没肺地笑着对他说：哭什幺呀，我死了你再娶个年轻漂亮的！说完，自己的眼泪也流下来。

  我叹了口气。八年都这样走过来了，想着连日来的家战，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在脸上开始恣意纵横。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眼前出现一条毛巾，我没有伸手去接，眼泪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揽过我的头拥在胸前。我抱紧了老公，轻易不肯认错的我，小声嘟囔着自己的错误，他脸上是熟悉的宽厚的笑：“坏脾气的小女人，好好躺着吧，我去把饭给你端过来，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我一下子破涕为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是爱我的，对吗？”他依然笑而不答，但我知道了，男人有爱，难以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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