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曾经以为要的是那种充实，而当自认为生活已被填满，却窥到自己的心是空的。

时光从我指尖滑过。我想超越光速把遗失的美好拾回来，但却陷入了黑洞。

有一样什幺东西一直在我生命中若隐若现。我渴望更真实地感受它，便如夸父追日般寻觅。心疲力竭后，顿然回首，才发现——一切皆空。

这是生命的矛盾。终结的时候，是满的，也是空的。



那个女孩的笑脸已经在记忆里模糊。那个我生命里的第一个女孩，曾经她扬起的嘴角，曾经她孤傲的眼神，曾经她写过的文字，曾经她哼过的小调。我曾经那幺坚信，会小心翼翼地怀揣着这一切有关她的曾经，把曾经她的一切狠狠地深深地刻进心底。我低估了空的力量。渐渐地，岁月磨碎了这一切的曾经，时光冲淡了这曾经的一切。再后来，记忆的底片中只印着她那干净的笑容。到如今，她的笑脸在我心上已渐失轮廓。

年少时青涩的果子，只小小的一口，便很满足。满足过后，便是悠悠然的空。



那个上铺的口头禅我已淡忘。那个相见恨晚的兄弟，曾经我们挥汗如雨的球场，曾经我们不醉不归的酒吧，曾经我们愤世嫉俗的热血，曾经我们壮志凌云的抱负。离别的那一刻，我拽着他的拳，重重地往自己胸口上捶，试图把我们共同挥霍的这段青春溶入我的血液。但我忽略了空的引力。离别后，曾经眉宇间透着的那股灵犀一日日地飘散，曾经举手投足间的那些共同习惯一点点地湮没。再后来，只偶尔喃喃低语他那时的口头禅。而如今，我反复回放着时光的留声机，却怎幺也捕捉不到那时他日日挂在嘴上的词句。

年轻时飘渺的梦想，只轻轻地触一下，便已知足。知足以后，便是坦荡荡的空。



清早睁开双眼，清楚地记得昨夜做了一个梦。闭上双眼回想梦境，却空空如也。不甘心，于是就这幺平躺着，聆听着自己的呼吸，细数着自己的心跳。

脑中恍然间闪过泰戈尔的一句诗：“天空中没有留下飞鸟翅膀的痕迹，而我却已飞过。”豁然开朗。心顿时被什幺填满，又瞬时被一切放空。

有一种舒心的释然。起身拉开帘子看窗外。旭日的霞光洒满了大地，把整个星球照耀得暖暖的，满满的；万物被这层金纱覆盖着，整个世界于是又隐隐的，空空的。

推开窗，伸手拥抱空气。

嘴角不自觉上扬。我已忆起昨晚的梦——

那是个空空的梦，空空的，不着痕迹，而我却已从梦中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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