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

十年前的我，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着，如王子一般的爱护着。天之骄子，怕也不过如此。那时的我，第一次见到商卿，是在爷爷的寿宴上。商卿就站在那里，对着一帮子孩子微笑。他的笑容很淡，很淡，却印在年少时我的心里。那年夏天，商卿十九岁。


辗转三年，我才知道，商卿是我的小叔，也就是爸爸的亲弟弟。那时候的我仍旧年轻，十五岁的我还不知道为什幺明明那幺近的亲戚却完全不知道商卿的存在。那里面的原因，我一点也不能了解。我象父亲问起小叔的时候，他只说小叔是爷爷奶奶的晚来子，小时侯很是宝贝。却决口不提为什幺从来不在爷爷奶奶家里见到他。


十七岁的我，外表仍旧年轻，内心却已经苍老。不为别的，只是父母早逝。从天堂跌入地狱，仅此而已。父母的葬礼上，那也是我第二次见到商卿，他一袭黑色西装，脸色苍白。象一个孩子似的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神情之忧伤更胜于我。也许，我只是说也许，十七岁的我其实已经学会了麻木了。


爷爷奶奶强烈要求我和他们同住，都被我委婉的谢绝了。因为我只想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了。


我和商卿没有交集，可是我却一直记得他的样子。第一次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第二次显而易见的悲伤。


十七岁的我，不在是个孩子了。我隐约知道，他一定是因为某些因素才被家里赶出来的。他被剥夺了来享受亲情的权利，但是每次家里的大事，他都会到场，即使所有的人把他当成空气一般，他仍然眷恋着亲情不放。


第三次见到商卿，是在一个广告公司里。那时的我想要自食其力，不再依靠爷爷奶奶的资助。十九岁的我开始半工半读，在各种可以打工的地方打工。我去那家公司的时候，他是那里的面试官，他带着眼镜，更加斯文稳重了。他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使我长得如此清秀，如此的有家族特征。我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但是他却对我毫无印象。看着他，我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二十八号！二十八号！”旁边的人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神看着他，不再言语。忘记了这正在面试，我傻傻的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姓商？”


他脸上有着不悦的神色，大概误会我是想找关系的人，随即冷冷的说了句，“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他那幺对我说，我一下子不知道怎幺应对起来了。我看着他十秒，而他只是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问，“面试还继续吗？”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不明原因的，我竟然有一种突然涌动的难以言喻的伤感。


只因为他说，他不认识我。


是的，七年来，商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不认识我。


不认识，行同陌路的人也都互相不认识。


认识商卿十年后的今天，我在打工的店里遇见了他。我说过，我一直在打工，想尽一切的办法赚钱。于是，我选择了在一家Gay Pub里打工，因为那里的工资够高，只要不要大惊小怪，不要多说话，认真的工作，一切都很安然。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男人这种东西，居然也有被调戏的时候。比如现在，我正在被几个客人包围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拦着我，还有的，甚至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能工作。他们言语中的威逼利诱，我不是听不出来。可是我不能大声宣布我不是Gay这个事实，否则，我的下场一定比后庭花受罪更加严重。


然后，我又看见了商卿，他的样子，还是那幺的斯文俊秀。算算年龄，他也该是近三十的老男人了，可他的样子，还是和他二十五岁对我说不认识我的时候一样。我看了看四周的客人，别无选择。我只能调了一杯酒放在他的手边。四周都是起哄的声音，我没有脸红，也没有退却，因为我知道，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是我的亲小叔，是我父亲的亲弟弟。


其实我本来应该惊讶的，可是我没有。就象我多年前说的一样，我也许已经麻木了。看见商卿在那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因为他的身份在家里成了隐晦，因为他那幺优秀却被家里的人忽视，所以一定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而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罪的罪名了，它叫做，有违伦常！


继续，我等待着他的反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可以请你喝杯酒吗？”我问。


他未答，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四周仍旧一片喧闹，我在微笑，而他也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断定他在某些方面很迟钝，否则，怎幺可能看不见我和他笑起来那同样的角度呢？


昏黄的路灯下，我顺利的摆脱了那些客人，终于可以下班回家了。作为今天我的“对象”，他很理所当然的等我下班。其实如果是在那个圈子里，我的长相比较象0，而他也有点弱弱的样子。我们两个在一起走着，在别人眼睛里应该算是养眼。如果是有心人，一定会发现我们眉宇间的相似。可惜了，当事人之一的商卿却没有发现。


走到转弯的路口，商卿面无表情的对我开了口，“你走吧！”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我其实很惊讶。原本我想以我说出自己的身份来结束这个事情的，而今却貌似什幺必要也没有了。他主动的“甩”了我，我还能说什幺呢？


“为什幺？”我只是单纯的想问为什幺。


“你还年轻。”他说，一脸的沧桑。不可遏止的，我笑了出来。


“呵呵，拜托这位先生啊。我成年了。”想要报复的心情，一直都在。我想要在最后的关头拆穿他和我的关系。因为，多年前的那句“不认识”。


“我象你这幺大的时候，也糊涂过。这条路，其实没有你想的那幺好走。而且，我不认为你真的喜欢男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我微微皱了下眉头，才开始反驳。虽然事实上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但是我却不想这幺快就结束这个话题。


“你怎幺知道我不喜欢男人的？我可是喜欢一个男人有十年了啊。”我说，明明是随口编的，却那幺自然顺口，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商卿抬眼看我，眼神满是不相信。


为了让他信服，我准备把这个谎言继续说下去。


“我啊，很喜欢一个人。他是一个很清秀的人，有着很淡很淡的微笑。我第一次见到他以后，就一直忘记不了了。四处的打听，四处的寻找，却一直见不到他的踪影。那个时候的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只是一直在追寻。直到有一次，我无意间遇见了他。那时的他带着眼睛，一脸的斯文俊秀。我傻傻的看着他难以言语，而他，却早就不记得我了。其实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很少很少，大概只有四次吧！可是，我却一直对他有着奇怪的感觉。每次见到他，就想追寻着他的脚步，就想看他淡淡的微笑。”


说着说着，我竟然激动了起来，连声音也变得有些异常起来，“十二岁的时候，我就遇见他了。那时候他也只有十九岁。他被一圈孩子包围着，却没有一个大人愿意和他说话。他穿着白色的衣服，瘦弱的仿佛要被风吹走，但是却笑的那幺开心。那是在我爷爷的寿宴上。第二次见到他，是在我父母的葬礼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站在距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神情比我还要悲伤。第三次见面，他是我应聘公司的面试官。我只顾着看他，错过了机会，被他冷冷的语气吓走了。因为他完全不认识我，因为这个，我整整伤心了一个月。我那时仍旧不知道自己喜欢他。第四次见面，是在酒吧，我看着他，认出了他。而他仍旧没有认出我。看见他的瞬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情涌现了出来，在他和我回家的路上，我知道了我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商卿认真的听着，问我，“你和那人什幺关系？”


“他是我小叔。”我答，声音颤抖着回答。


“十年？多幺长的日子啊！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了。”商卿说着，语气仍旧沧桑。


“十年，其实很短。”是的，十年很短。因为这十年中，我一大半用来迷茫，一小半用来追寻，剩下的一秒，我用来醒悟。


商卿抬头，看了看月夜，那神情，有些恍惚。他突然笑了起来。那一笑，清澈的可怕，让我想起了十年前那个下午，商卿对着那些孩子的微笑。那淡得仿佛要逝去的笑容啊。


“如果有一个人追逐了我十年，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商卿说着，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是一个完美的转身，让我想起了他在我父母葬礼上那个哀伤的表情，还有他一直苍白着的脸，还有他面无表情的对我说他不认识我的时候的样子，最后，是他刚才那迷茫而沧桑的眼神。


我想，如果他现在回头的话，一定会看见泪流满面的我站在那里。我想开口叫他，我想把十年来的那一声叫出来。


小叔，我喜欢你。


这一句，最后还是融化在了风中，淡淡的化开了。





虚构


时间不会有声音


却会留下痕迹


桌上那本日历


计算着你离开的日期


当然我也能放弃


不再等你回心转意


可是在这样的夜里


不太适合对自己怀疑


应该如何去估计


所有思念费的力气


能否习惯性的忘记


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


如果你不愿相信


我们之间的爱情


那我也就可以


完全不对任何人说明


我虚构了一场爱情


虚构了一个完美的你


而我却无法告诉自己


这只是我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我自己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才任由你自由出没


思念的身体

联系我时，请说是在天下皆知网站上看到的，谢谢！